
文/青少年組
當需要回到離開兩年的熟悉環境生活時,你會不會有所猶豫?
當身邊親人好友都不信任你時,你又該如何面對呢?
這些是多數矯正學校裡的司法少年,準備離開學校前腦海不斷響起的聲音。
現年20歲的小彥,在矯正學校裡待了2年,過去的他任何問題都用拳頭解決,一言不合就打架,傷害賠償不斷,但這些對當時的小彥而言,根本沒什麼,因為爸爸會負擔。從國中開始,小彥陸續有案件進入司法體系,有兩年的時間,爸爸需要不斷跑法院、跟被害者道歉、賠償,然後無限循環,即使家裡自己開公司,也無法持續應付不知何時才結束的賠償,這些都只因為自己那不回家的孩子。終於,孩子被裁定感化教育,進入矯正中學裡,爸爸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來,可是這一切就真的結束了嗎?賠償仍在、孩子仍然浮躁,未來會如何?
在前段故事中,可能會覺得小彥應該是個脾氣火爆、性格衝動的少年,在社工與小彥第一次見面時,「彬彬有禮」、「語氣溫和」是社工對於小彥的第一印象,會談過程逐漸認識小彥的內在心理想法,原來在看似凶猛狠戾的外表下,隱藏的是一個渴望被信任的小男孩。在小彥的成長過程,生母的位置是缺席的,爸爸與生母因個性不合離異,對小彥而言,口中的媽媽是繼母,爸爸和繼母給予的愛是足夠的,讓小彥感受到家人的溫暖。只是這份愛延伸而來是一個被規畫好、被投入過多期待的未來人生,小彥說:「我知道爸爸他很期待我接手家裡事業,但是我真的沒興趣、不喜歡,可是他都不會聽我的想法,不願意相信我、讓我嘗試。」在無法得到家庭認同情形下,小彥逐漸投入好友們用義氣所建構出來的歸屬感。進入矯正學校後,輔導系統的介入下,小彥逐漸找回平靜的自己,知道做人處事不能單靠拳頭,想法是轉換了,但接踵而來的是,回到社區生活後,小彥還能繼續維持下去嗎?第一次見面,小彥總會回答「出校後先聽爸爸的安排就好」,看似已經規劃好,可是話語中也透露出「我自己還不知道怎麼辦」的困擾。在小彥出校前的半年內,社工透過信件、入校會談與小彥建立更穩定的關係,初訪過了三個多月,小彥願意與社工討論自己所擔憂的出校生活,並討論出賦歸社會後的三大魔王:家庭關係、就學、就業。
家庭關係裡,繼母因為不斷替小彥善後、不斷的失望而逐漸與小彥進入冷戰狀態,小彥期待能與繼母修補關係,社工與小彥討論並分析其中關鍵在於爸爸的助攻,因此,社工成為爸爸與小彥溝通橋樑,讓雙方去看見對方的關心以及改變。在這段過程中,小彥也如期出校,接下來面對道就學以及就業的兩大魔王,矯正學校透過轉銜順利讓小彥從高三開始就讀,剛開始小彥也會不適應,擔心與同學格格不入,但透過會談以及情境模擬,小彥也能逐漸找到與同學共處的方式。找工作的過程,投履歷、應徵,等待結果的過程,小彥容易不斷懷疑自己的能力,除了社工定期會談討論外,爸爸也會分享過往經驗,以此鼓勵小彥、增加信心。經過一年的時間,現階段的小彥已經穩定在同一份職業工作一年,也順利完成高中學業,獲得畢業證書的第一刻,與家人分享,也與社工分享,接下來,準備當兵的過程,小彥也開始往自己更有興趣的職涯領域做準備,一步步由自己規劃未來的生活。
社會上有許多與小彥有著共同背景的司法少年,並非每一位少年都能夠有著小彥一樣的安穩生活,還有許多是正面臨自我懷疑、社會排擠,或環境壓力的情形,在小彥的經驗當中,我們可以觀察到在協助復歸生活中,最關鍵的是「陪伴」與「適時的鼓勵」,家人的信任、輔導系統的協助,以及社政的陪伴,讓少年們在面對不同魔王關卡時,都能有輔助技能的助攻,逐漸打破重重困難。在某些家庭功能不夠力的情形下,這個社會環境更需要給予更大的包容力來協助這些少年們。賦歸之路不是少年獨自行走,而需要家庭、司法、社政在背後與其共同前行,陪伴少年們邁向未來。